早春,一个暖洋洋的上午,雨过天晴,太阳和人心都开朗起来。
这个绿地广场并不大,长约二百多米,宽不过七八十米,有灰褐色地砖铺就的地面,有碎石儿铺就的石径小路,远远望去几成S型。我很是喜欢,常来走走。主要是因为它开阔、干净、安静,再就是它并非完全人工打造,有很多原生态的树木、土丘、青竹,和人工修剪的花木交相辉映,相拥相依。人文的、自然的,在这里别致的相伴共生。
惊蛰已过,不远的天边翻滚的雷声尚未贯耳,但一阵暖风徐来,路边的野花已眉飞色舞,躁动不安,身旁的树枝叶儿也时不时插科打诨,推推搡搡,嬉闹逗乐,那是他们生命的律动,是他们心跳的表情。
我随几位老人在碎石小径上环走毅行,领头的那位白头翁已脱去外套,身板厚实笔挺,俨然领队,逆光下,见他脑门细细汗珠晶亮,缕缕热气徐徐飘散。走了几圈,我也热身了,随即踱步闲逛,来到一个土丘边,见一位老大妈在躬身铲着什么,我好奇地上前搭讪,原来这位大妈是在挖荠菜,这是我们小时候都做过的事情,但现在菜市场多的是,三五块钱搞定。大妈却说,那能一样吗?我这是一棵棵挖的,你瞧瞧多嫩,菜场能买到这样的吗!大妈说着抓起一小把,在我眼前展示了一下:“我自己弄的,给孙子包饺子吃,我也放心,心里舒坦呀!”难怪她那么耐心,那么一棵棵找着挖着。为了孙子,再苦再累她也心甘情愿。
都说走路是最省事,最便捷有效的健身,再转身时广场又多了几个走路人。几个大嫂在摆弄健身器材,赌气似的转、蹬、踩,妄想找回那永远不再的好身材。大嫂大妈们在聊着两个永远聊不完的话题,一个是谁家的孩子孝不孝,一个是菜价怎么又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话题,那就是谁家拆迁又赚了几套房子。
走着走着,迎面又来了个老爷们,滑稽的是出来遛狗的,小黑狗竟然穿个绿外套,煞是可爱。一遛到到我跟前,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盯着我转,摇头摆尾,卖力的示好,不一会儿不见了主人。这时,两只斑鸠扑啦啦从树梢飞到地面争食,这家伙惊恐万状,如临大敌,一溜烟蹦跶去了,那小蹄儿比兔子还快。
再次归队,一抬眼,小路的尽头,似有两个红灯笼蹦蹦跳跳,走近一看,却是一对双胞胎。约摸两岁,却围着硕大的红围巾在追逐嬉戏,远远看去,怎不像两个跳动的红灯笼!红色是喜庆,是节日的象征,这么平凡的日子竟也被渲染得像是过节!
回过神来,凉亭旁,长椅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对小夫妻。那女子腆着大肚子在看天,对面坐着的准爸爸,却仍然低头看手机。这小子也真是,既然陪怀孕的妻子出来走走,怎么还像在家里那样顾自玩手机,多么的不合时宜,多么的不解风情。难怪听白岩松说,中国人的手机越来越像是手铐。
十点多了,那位白头翁老人拿起外罩,像是要回去了。是的,乍暖还寒,出了热汗,若再闪风,随时会感冒的,这老人很懂。他是这里的常客,风动雨动,他每天走路雷打不动。渐渐地,他的身影远去了。
这日子多么舒适,多么悠闲。人人都想延长生命的长度,拓展生命的宽度。这日子、这生命就像眼前的石径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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