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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职工业余文学协会环巢湖采风作品选登(一)

发布时间:2015-05-21 15:37:54 信息来源:本站原创 信息作者:袁以轩、苏延根 访问次数:4052 字体大小:

 

编者按:

深春的阳光明媚妖娆,正是踏青最佳时节。2015428日,我队职工业余文学和摄影爱好者协会开展庆祝建队60周年环巢湖采风活动,会员们如约而至。

美丽的巢湖之畔,清风拂面,柔水涤心。会员们在李克农故居、中庙、环湖大道沿线的滨湖湿地、宏伟的杭埠河、兆河大桥参观、学习、感触合肥在新时期所取得的巨大发展和变化。

活动使会员们开阔了眼界,丰富了思想。他们纷纷用文字和照片放怀天地,寄情山水,饱含深意地创作了一批反映我队职工品质境界,讴歌时代发展,有着较高艺术追求的文艺作品。

这里将连续选登会员采风作品,与大家共赏——

 

 

值此327队建队六十周年之际,谨以此文向老一辈钻探工作者致敬!

——编者

 

班长不是具体某一个人,他是我们三二七地质队老一代钻探工人的群体,是你是我是他,文中描述的发生在“班长”身上的故事,只表述了一小部分当年我队老一代钻探工人的真实经历。现在通过回忆,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如实地记录下来呈现给大家。值此庆祝建队六十周年之际向所有为三二七地质队的发展、铸就辉煌做出贡献的钻探工人们、地质员们致以崇高的敬礼!祝老一代地质工作者老有所乐,健康长寿,好好感受三二七队改革开放发展成果。

   ——作者的话

 

(一)

班长詹宗保,1948年腊月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祖祖辈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兄弟姐妹四个中他是老大。由于家庭贫苦,直到十岁,才由一个当小学教师本房叔叔帮他交15角钱学费,去学校上学。上学那天,班长背着妈妈用爷爷穿得不能再穿的破布褂子改做成的书包,欢蹦乱跳跟在大一点学生屁股后面去学校,别提有多高兴了。

班长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刻苦勤奋,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前三名,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兄弟姐妹四人只有他一人在读书,他应该珍惜。放学回家,书包一放,还帮家里干活:喂猪、放鹅、拾粪(交给生产队能换工分)、割草。虽然家庭生活很清苦,但班长精神愉快,整天笑眯眯的,是个阳光的小学生。

时间过得飞快,小学快要毕业那年,一天下午,突然,大妹满头大汗站在教室的窗户下,哭着把他叫出来,急促的说:“妈妈叫你赶快回去,爸爸恐怕不行了”。这一惊天霹雷把班长震蒙了,他连书包都没有收拾,来不及向老师告别,拽着妹妹拨腿就往家里跑。他站在父亲的床前,拉着父亲的手,哭着喊着,叫着爸爸。父亲只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望着儿子,闭上了双眼。他没有来得及和父亲说上一句话,老人们说父亲一直不闭眼,是在弥留之际要见他一面。父亲患的是绝症,放在现在也治不好,在当时即便有钱有药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当时班长的家境。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班长再没有去学校,不满十六岁的他用稚嫩柔弱的肩膀和母亲一起扛起维持这个五口之家的重担,成了家庭唯一男劳力。在生产队干活,班长虽然很吃苦卖力,可因为未成年所得的工分和妇女一样,每天只有8分工,大妹和大弟弟给生产队放牛,三人加起来还挣不到10个工分,再加上家里积粪换得的工分,每年年底结算还是不能把所得的口粮全部担回家,分红更别想了。平时油盐全靠母亲养鸡下蛋换来。那些年,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干饭还要南瓜青菜搭配。每当晚上弟妹们叫饿时,母亲就哄孩子们睡觉,说:“人是一盘磨,睡到就不饿”。就这样,班长和他的弟妹们度过了无数“饥寒交迫”的日子。

1966年,正当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肆虐中华大地之时,刚满十八岁的班长便毅然弃田从戎,从一个小学未毕业的学生一跃跨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这座大学校成为一名工程兵。新兵集训后不到五个月直接去了抗美援越前线。在战场上,负过伤,荣立了三等功,不到两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工兵连的一名班长。

1970年春节后,班长从部队退伍来到安徽省地矿局三二七地质队。当年所有退伍军人回来后首先都要到当地的退伍军人安置办公室报到,各行各业用人招工就从安置办招人,退伍军人成了香饽饽。那年元月十五日班长来到安置办,可供选择的单位有粮站、商店、食品站、邮电通讯、工厂、矿山、公安警察。最吃香的要数粮食和商业部门,有人脉关系的好进,无门路的只能靠运气了。同时回来的战友几乎都办好了安置手续,有进工厂的、有进矿山的。只有班长仔细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招工一览表,最终,在还有十来个未招齐的单位中,毅然选择了地质队。

班长的选择还得从他当兵前的一次偶然机会说起。那天班长同生产队长一块到县城买农具,办完事已是下午四点了。傍晚的天气很好,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随风飘过的云彩也格外绚丽。生产队长说:“今天回不了家了,在这住一夜!”他们先各自花了三角钱,在一家小饭店,吃了一碗面条。吃完饭,信步来到县剧团门口,墙上话剧海报不经意间印入了班长的眼帘,县剧团正在上演话剧《年轻的一代》!他从来没在这么大的剧院看过戏,便央求队长,想进去看一场。队长摸摸口袋,沉默了片刻说:“好吧”。他俩花了四角钱,让班长第一次在县剧院看了有生以来第一场话剧。剧中地质队员们翻山越岭、栉风沐雨为祖国找矿的场面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最触动心灵的是剧中主题歌《勘探队员之歌》:“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为祖国寻找出富饶的矿藏”。铿锵豪迈、宛转悠扬的旋律久久地回荡在班长的耳畔。从此,当一名地质队员成了班长的梦想。

刚刚过完春节,班长提前来三二七地质队报到。当天下午,他就搭乘来队部拉钻杆的解放汽车到4号钻机机台开始了地质队的工作。当时4号机正在从事普查勘探。站在傍山而立巍巍钻塔边,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微山风,班长心旷神怡,他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勘探队员之歌”。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干,为祖国寻找宝藏。

班长虽然高小都没毕业,但他勤奋刻苦,努力钻研,岗位技术水平提高很快,不到一年时间,就基本掌握了钻探设备性能,复杂地层孔内情况的判断也八九不离十。他待人和善、严于律已,深得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第二年就被提拔为副班长,两年后又成为班长。

当了班长后,他的工作态度更加严谨。上班,他总是第一个到达机台,还在机房里四处查看:柴油够不够、机油缺不缺、孔内状况如何、报表记录如何,做到心中有数。每次交班前,都要带领大家把机房整理的干干净净,钻杆、钻具、取出的岩矿心摆放得整整齐齐,机器擦得油光铮亮,孔内情况在报表上写得清清楚楚,从不给下一班留下任何麻烦。

班长比较内向,不善言语、性格温和、勤劳俭朴,家里兄弟姐妹多,经济困难,养成他不抽烟、不喝酒的好习惯。一个月除留下二十元钱自己吃饭外,剩余的全部带回家交给母亲,贴补家用。钻工两年发一套工作服,他一穿就是四年,补丁摞着补丁,把省下来的另一套工作服送给家里的弟弟穿。班长的针线活很好,还会织毛衣。

二十五岁那年,远房姨妈看他为人诚实憨厚,又有铁饭碗,就主动向班长母亲提亲,欲把自己的二女儿许配给班长。过年放假回家,母亲就把这桩婚事和班长说了。姨妈家的二姑娘班长见过,也有所了解,比班长小二岁,中等身材,端庄大方,性格开朗,能娶她做自己的妻子班长挺满意。只是让班长犯愁的自己家穷,工作还不到三年,也没有存款,怎么结婚呢。偏巧那年春节又不是发工资的日子,平时结余,除了过年给家里置办些年货,口袋不剩几块钱了。姨妈得知情况,安慰班长:没钱不要紧,只要你俩都中意,你就把二丫带到单位去吧。

第二天一早班长就和二丫去公社登记领结婚证。赶了八九里路,到公社后很不凑巧负责办理登记的张干事,到胜利大队办事去了。直等到下午三点半才办完登记手续,回到家天色已晚。新娘连件新衣裳都没有,没有喜糖,更不用谈办婚宴了。当晚妹妹把自己住的西头那间房让给了哥哥嫂子,没有鲜花、没有鞭炮,也没有看热闹,闹洞房的大人、小孩,只有那盏墨水瓶做的煤油灯的火苗不停跳跃,发出微弱光亮陪伴班长夫妇度过了终生难忘的新婚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母亲做的鸡蛋面,便携着妻子回地质队上班。

“班长回来了,带来嫂子了!”工友们都来给班长道喜。班长从机长那里借来二十块钱,买了水果糖和一挂鞭炮。中午吃饭时在食堂班长把所有水果糖分发给大家,工友们用热烈的掌声和欢快的笑语来表达对班长新婚的由衷祝福。红糖是给房东的,还要在房东家门口放鞭炮。当地风俗,不写租批(租房协议),不放鞭炮,不给喜糖,外来的夫妻是不准在他家住在一起。新婚的妻子在钻机上只待了十天就回去了。

三年的普查勘探很快就结束了,4号钻机又接到队部指令做好准备,参加庐枞铁矿大会战。

19765月钻机搬到会战区大包庄,同时上马的还有来自江西地质队和本省其它地质队的三十多台钻机,区区一个大包庄,一下子增添了近千人的地质工作者。

一时住房成了大问题。班长所在的钻机被安排在红旗生产队,这里离他们的钻孔位置最近。生产队长整整忙活了三天,软硬兼施把包括牛棚(生产队的黄牛因难产死了)在内的所有能腾出来的房子全部腾了出来。班长安顿好其他钻工,在生产队长帮助下把牛棚里的烂稻草、牛粪铲除干净,填上新土,牛棚虽然被彻底打扫了一遍,可那刺鼻的气味一时仍难易散去。在安上一个简易门后,班长把自己的行李搬了进去。班长就是这么个人,凡事总把方便让给别人,困难留给自己。

会战指挥部开始运作了,会战的号角吹响了,会战正式打响了。后勤服务、各类供应也相继跟了上来。会战区广播喇叭整天播放着革命歌曲、指挥部的通知,钻探进度、见矿捷报也是通过广播传递出去的。当时会战场面气势磅礴,井然有序。为了丰富钻探工人们的文化生活,电影队也三天两头来放电影,除《地道战》、《地雷战》等少数战斗故事片,和《智取威虎山》等样板戏,大部分是新闻记录片。

虽然会战的条件差,待遇低,非常艰苦,但钻探工人们精神面貌良好,思想积极向上,心性愉快。三二七地质队老一代钻探工人在大会战中,真正践行了“以献身地质事业为荣、以艰苦奋斗为荣、以找矿立功为荣”的三光荣精神。当时没有双休日,未结婚的一年只有十二天探父母假,结过婚的一年也只有二十天的假期。钻探工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工作没有时间限制,每个人都全天侯全负荷工作。没有工作餐,一个大夜班只发0.2元,加班没有加班费,更不用说奖金了。“上班带新料,下班带废料”成了人们的自觉行动,这种自觉应该算是三二七精神的一部分。不管爬多高的山,走多远的路,扛多重的东西,大家都没有任何怨言。这时的班长扛东西总是捡最重的扛,他总是吃苦在前。

当时会战使用的钻探设备比较陈旧,科技含量低,还没有化学润滑剂,用的都是原始黄泥浆水,钻机经常会出埋钻事故,处理此类事故,采用的办法是打吊锤,需要很多人手。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指挥部就用广播号召大家一起参战。人们都很自觉,不需要指名道姓,只要能放下手中活的,都去参加。就连下夜班刚刚睡下的也会爬起,穿上工作服投入战斗。这时,班长更是冲锋在前。钻机搬迁、拆装钻塔,全是钻工自己动手,最高、最危险处总能看到班长的身影。遇到钻机因测量孔内水位等需要停钻时,大家都争着要求留下看班,班长关心体贴自己的同事,大家争抢时就行使职权“命令”大家回去休息,把自己留下。

会战用的大部分钻机是仿苏造老式千米皮带钻机钢砂钻进。钢砂钻进水量、钻探、铅压都要控制得恰到好处。班长很善于琢磨,用螺丝刀顶着钻机钻杆贴着耳朵听,就能大致知晓孔内情况,再根据判断不断修正钻探参数,以达到最佳效果。投放卡料采取岩矿心更是一门既有技术含量又需要丰富实践经验的活计,钻探深度、进尺长度、地层状况、投放多少、卡料长短、送水量、钻机扭动次数,班长也更一点不含糊,岩矿心采取率每次都能达到要求。

近三年的庐枞会战终于结束了,取得了辉煌的成果,经各级地质专家的评估,三分之一为大型铁矿。由于三二七地质队做出了重大贡献,找矿有功,被授于国家功勋地质队。消息传到钻机机台的当天,钻探工人们欢欣鼓舞,相互拥抱,将安全帽高高抛起,以示庆贺。一向不喝酒的班长花了86分钱买来一瓶“稗子”酒,让大家中午各自多打一份菜,全班聚餐。吃饭时,全班工人各自端着自己的饭菜来到班长住的“牛棚”。两只岩心箱拼在一起倒扣地上,将“稗子”酒倒在班长从部队带回来的绿色磁缸里。全班八个人,或坐着、或蹲着、或站着,你一口我一口轮流着喝。三年的艰辛,三年的付出全部溶进在这香醇的美酒中,胜利者的自豪感荡漾在每个人的脸上,班长又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勘探队员之歌》。

新的召唤、新的战斗在等待着庐枞会战的功臣们。1978年,班长所在的钻机搬迁至庐江沙溪,参加沙溪铜矿会战,这一干又是三年。三年后,又先后在庐江大银山、泥河、七桥、小矾山、龙门桥等普查找矿。在小矾山,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只打了两个孔,但艰辛的程度难以想象。那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异常寒冷,钻机上唯一可供取暖的就一只煤炭炉子。正常钻进时,班长一人站在钻机旁,操控给进把,其余的人忙完手中活,可围着炉子取暖,钻机四面透风,烤火的人也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一次大夜班,狂风裹着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三个小时,由于水龙头漏水,站在水龙头下看钻进的班长,安全帽、棉工作服背后结了一层黄黄的冰,象武士的盔甲硬棒棒的。这时班长痔疮毛病犯了,疼痛难忍,清洗一次半盆水都呈红色。尽管如此,他也不休息。

班长有个坚持多年每次提前接班的好习惯。那天是大雪后第三天,夜里十一点,班长吃过夜餐又提前出发了。在钻机离住地约二里地的路上积雪足足有一人厚,中途还有一座小山坡、一片小竹林、一座小桥。在过那座小桥时,班长看花了眼,踩空掉到桥下。他挣扎着往上爬,由于结冰打滑,多次努力都没有成功,直到后面人赶到,才把他拉了上来。班长的脚崴了,大家都劝他回去休息,他不肯,坚持去机台,并吩咐副班长,跑快点先去接班。副班长刚和上一班交接完手续,班长就一瘸一拐准点走进了机房。

工作上班长的敬业,使他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者”“安全标兵”“优秀共产党员”。但是对家人,尤其是妻子有着很多的愧疚。妻子生三个孩子,他都没有在身边,更别说服侍月子了。妻子一人操持家务,抚养孩子,参加生产队劳动,酸甜苦辣,难以言表。计划经济年代象班长这样一工一农家庭,别人都很羡慕,但个中滋味是苦是甜,是荣耀还是图有虚名,妻子最为清楚。双农家庭有活两个人干,有事两人商量。生产队收工回来,男的挑水、喂猪浇菜,女的做饭、奶孩子,其乐融融。可班长妻子呢?所有的一切全由她一人扛着。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是在女儿患感冒的第四天,突然女儿发起高烧,胡言乱语,神智不清。妻子赶紧摸黑跑了一里多路请来赤脚医生,一量体温40℃,初步判断为急性肺炎。妻子又急又怕,叫来孩子的大叔,两人连夜轮换把孩子背到离家五里外的公社卫生院。在卫生院,医生边埋怨两个大人拖这么长时间送孩子来,边给孩子输液。女儿的烧慢慢退了下去,头脑也渐渐清醒了。望着汗水浸透衣衫,疲惫不堪的妈妈,女儿哭了;看着转危为安的孩子,妈妈笑了。

班长是个孝子。二女儿出世后的第四年妻子又怀上了第三胎,这年“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刚刚开始推行,同时又赶上职工调级,摆在班长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供选择,要孩子不能升级,要么提级不生小三子。最终班长还是在其母亲的“威逼”下选择不提级要孩子。望着和自己同时参加工作的同志都比自己多一级工资,一时间班长的情绪有些低落,本来话就不多的他话更少了。他想用节衣缩食的办法把损失补回来,吃菜的钱一天控制在三角伍分以内。年底班长接到家中来信,妻子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得他走路都哼着小调,精神面貌又回到了以前。

可他却说,他是个不孝子,不称职的父亲,不负责的丈夫。是啊,母亲去世的第三天他才接到电报,待他赶到家时,母亲已经入土了,跪在母亲的坟前,他自责,他后悔,他没有尽到孝,对不起含辛茹苦的母亲,他放声痛哭。

1984年盛夏酷暑的一个上午,因孔内坍塌,班长正带领大家紧张处理事故,家里来了电报,说是他的宝贝儿子生病住院,让他带钱快回去。这边处理事故离不了他,那头孩子生病祈盼他早点回去照顾,望着电报,班长左右为难了。他满头大汗在机房来回走动,忽然停下来对副班长说“你带着大家干,我回分队找领导借钱”。说来现在的年轻人肯定不会相信,计划经济年代,一切费用开支都高度集中,分队财务组在发工资时报报账,平时只管帐不允许存过多的现金。一会儿,班长回来了,大家望着浑身是汗,一脸无奈的班长,都知道他没借到钱。同事们都很着急,也不知怎么安慰他。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比班长小五岁的严师傅走到班长跟前,说自己积攒了准备下次倒班去县城给爱人买手表的120元钱就在身边,准备回去和爱人商量一下,手表暂时不买,借钱给班长。时值正午,严师傅顶着烈日跑回住地,简单地和爱人说了情况,她的妻子爽快答应了,并催促他快给班长送去。班长接过钱紧紧地握住严师傅的手,久久地凝视严师傅。那眼神和表情,至今都深深地印在严师傅的脑海里。班长没有回去,他简单地给家里的妻子写了一封信,委托他的一位要好的同乡把钱送了回去。班长又继续和大家一起处理事故。

班长从1970年进三二七队到2000年退休,整整三十年始终奋战在野外勘探第一线,把青春年华和毕生精力全部奉献给了三二七队地质找矿事业。退休后,毅然回到了原籍,他说:“要好好陪伴妻子,把欠她的尽最大努力补偿给她”。现在,班长没有一个子女在三二七队工作,条件优越的合肥基地也没有班长的寸土片瓦。偶尔来队办事,不是住在老同事家就是自掏腰包住旅社。班长就是班长,对于这些他没有任何怨言,他仍然时刻关心关注着三二七队的发展,他为三二七队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感到由衷的高兴,为自己是三二七队的一名退休职工而自豪。

(二)

班长晚年生活很幸福,三个子女都已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班长的家风纯朴、传统,他对孩子们要求很严,教育子女要“以德服人” 、“穷不能失志,富不能颠狂”、“好日子当穷日子过,艰苦奋斗,勤俭持家的光荣传统什么时候都不能丢”、“礼貌待人,诚信友善”“尽自己的能力多做善事,好事”、“做人要堂堂正正,做事要老老实实”、“违法乱纪的事,违背良心的事一点都不能干”、“遇事处事要多角度考虑,要一分为二,设身处地,就没有过不去的坎;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能始终拥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宽松愉悦的心情,只要心里充满阳光就能幸福永远。”

现在,班长家在县城有一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那是他用一生的积蓄为儿子结婚买的,儿子儿媳都很孝顺,多次劝他们搬来一起住,但班长故土情深,舍不得离开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对他都有深厚的感情。只有逢年过节班长才和妻子拎着自己养的鸡鸭,带上腊肉、土鸡蛋才到儿子家小住几日。

班长有点重男轻女,但是他特别疼爱小孙女,虽然孙女只有四岁,对她怎么依从怎么好,要月亮不给星星,爬到头上撒娇也不烦,还咧着嘴笑。在儿子家过的日子里,看着儿子一家三口过的和和睦睦,班长很顺心、高兴。

只有一件事班长很不满,很痛心,那就是儿子家的“浪费”。 班长一生勤俭持家,从不浪费一滴水、一粒米。班长经历过新中国艰苦创业年代以及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三年自然灾害他亲眼目睹童年的伙伴活活饿死的惨景,他自己也因饥饿浮肿,就差一步没有进入阎王殿。现在,孙女儿有剩饭的习惯,剩下的饭儿子和媳妇往垃圾桶里一倒了事。不仅如此,家里平时剩的菜第二天也不吃。那次在儿子家,头两天还能忍着,到了第三天儿子又要倒孙女儿剩饭时,他一把夺过饭碗三下五除二的把剩饭吃个精光。班长没有责怪孙女儿,却板着脸教育起儿子来了:怎么可以这么浪费呢?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她吃不了那么多你就少给她盛点。现在的年轻父母看子女都特别重,生怕饿了孩子,恨不得孩子一天能吃一头猪。

倒饭的事勾起了班长对往事的回忆,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到沙发上,搂着小孙女慢慢地讲起发生在四十多年前他亲眼目睹的让人痛心的事情:“1960年三月的一天,早上我和几个同学一起上学去,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一个十五、六岁瘦得皮包骨的少年艰难地朝油菜地里爬,用颤抖的手去摘菜花,不断地往嘴里送,不停地嚼着,可怎么也咽不下去。我们都知道他很饿,也都很同情、可怜他,只是没有办法解救他。最后,一个姓艾的小同学把他带着中午吃的小菜饼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了他身边,就都去上学去了。天很阴冷,时而飘着零星雪花,待我们下午放学回来再路过时,少年身上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嚼碎的菜饼散落在他的身旁,他死了,他是活活饿死的。”说到这,班长的双眼浸满了泪水,他顺手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接着又将“半斤荞麦面”的故事讲给孩子听。

1959年年底的一天下午,约三点,一个蓬头垢面中年男子跌跌撞撞从村东头走来,快到生产队原食堂门口时,他再也走不动了,一跤摔倒在地上,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好像是在说什么,发出的声音很微弱,听不清楚。细心的母亲把耳朵贴在他嘴边才听到断断续续发出的“渴、饿”两个字。围在身边的大人小孩都很着急,有人端来水凑在他嘴边喂上几口,拿什么给他吃呢?那时候家家都快断炊了。保管员善大爷跑回仓库把原先装荞麦面的口袋一个个翻过来重新抖抖,凑了一小碗荞麦面。母亲把荞麦面做成了稀面糊,一勺勺地喂给那人吃。一小碗喂下后,那人睁开了眼。过了一会,母亲又把剩下的喂给他吃。半小时后,他坐起来了,斜靠在门框上,夕阳的余辉直射在他腊黄浮肿的脸上。他慢慢地回过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能说话了。他家住离我们村庄不远的邻县,从河堤(修水渠)工地上过来的。当他挣扎着朝家的方向走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都祈盼他早点安全回家,大家却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

第二年新麦收割后,那人带着一条“玉猫”香烟,一斤山芋糖,再次出现在食堂门口时,人们才知道他活过来后感恩来了。他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只隐约记得就在这个门口,这里的好心人给他水喝,喂他面糊,救了他的命,面对着在场的生产队乡亲们,他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从此我们生产队“半斤荞麦面”救活一条命就在四邻八乡传开了。

望着全神贯注听讲的儿子、儿媳,摸摸孙女儿的头,班长语重心长地说:“一米能度三关啊!粮食是宝中宝,粮食来之不易,浪费可惜,浪费有罪呀”!

班长所讲的两个真实故事,给了儿孙们很大震动。孙女搂着班长的脖子说:爷爷以后我再也不剩饭了。还和爷爷拉了拉勾。班长轻轻亲了亲孙子白嫩透红的小脸蛋,饱经沧桑的脸上漾起了一缕会心的笑意。

今天的中国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物质生活、文化生活、精神生活丰富多彩,繁花似锦,人们享受着现代文明带来的无穷乐趣。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社会和谐是伟大中国梦,是班长的梦,是我们所有地质员工的梦。喜逢盛世,班长的心始终充满阳光,他总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面对生活,面对这个伟大时代。虽然班长和妻子仍然生活在偏辟的山村,过着“原始”的生活,可他知足,他乐意。

(袁以轩)

201558完稿

 

诗三首(苏延根)

挖(一)

挖吧

从土开始

挖到岩石

挖到支离破碎

再挖

就挖到我们心里……

 

挖吧

挖去蓝天

挖去星辰日月

挖来天昏地暗

再挖

挖出一条狂吠的犬……

 

 

  

你早早地站在路边,袅袅香烟,一条曲曲折折通向天堂的路。

迎接我们的车给你带来一百五十名的弟子,准备点燃一百五十条的道路——给你。

我准备进一柱香,以一柱香钱养壮佛祖,佛祖养活了一大群人。

当我发现佛祖住居的红瓦上,长满青苔,啊!佛祖的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湿  

亲爱的朋友,我老,因为我渴望年轻,在我雪白的发上,我抹上黄昏,抹上夜色。我是个毫无主见的人,你给我抹上黑色,我就是包公;你给我抹上白色,我就是小丑;你呀!你给我抹上五颜六色我就是春天。

 

此刻,我感谢你为我打扮成的春心,心潮如水激动地撞击八百里湖岸,谁在我身上插满鲜花,谁在我身上种满绿草,我让鱼儿给你送来追逐的成长,我让飞翔的乳燕暂短停留,欢歌笑语随孩子手上的纸鸢一道放飞……

 

来吧!用你不泯的爱心,埋葬贪婪。让我们去检讨一场不知春天还是夏天,秋天还是冬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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