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安徽省地质矿产勘查局327地质队网站!
您当前所在位置:网站首页 > 地矿文化 > 职工文苑

北风起处冬雪飘

发布时间:2015-02-02 17:37:51 信息来源:本站原创 信息作者:戴舒生 访问次数:1537 字体大小:

小时候,上学那条路的路北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冬季,没有太阳的天气,远处村庄影影绰绰,阴沉天空下和枯草间没有行人的阡陌小道依然泛着浅白的亮色。庄稼早已收割,打谷场上也只剩有石磙和孤孤单单的几垛草堆。这时呼啸的北风,好似半空滚滚闷雷,一阵紧似一阵。路两旁的白杨在风中舞动着枝丫,没有掉落的枯叶在枝头嗦嗦作响,似乎在诉说着萧索和悲壮。北风毫无遮挡划割着脸上的肌肤,浑身透凉。

这样的天气正在酝酿着一场冬雪,故乡的冬雪总是缘起于强劲的北风。

飘雪前往往会下冻雨,细密的冻雨一会儿工夫就让地面像铺上了一层薄纱,洼宕里也会聚上一小堆细细的白色冰粒子,冰粒子打到皮肤上因为急速而刺痛,钻到脖子里格外冰凉。冻雨变成雪花,先是一片、两片,夹杂在冻雨中,翩若惊鸿,只是太匆匆,还在不相信自己眼睛时就落地消失了。慢慢的,雪花纷纷扬扬,仰望天空,无数灰暗的雪片正匆忙翻滚,无绪乱飞,它们只有遇到物体做背景时才显出洁白、飘逸的神采。雪越下越大,鹅毛片般雪花落地扑扑作响,偶尔一片飘落在廊檐地上,那是几种图案错落累在一起的绵白晶体,渐渐透明化作水迹。

不知不觉,河岸、田野、屋顶、草堆和石磙都覆盖上了厚厚白雪,只能从高矮分辨出覆盖物的轮廓。房屋墙面、桥身、被压塌的茅草棚和敞开的空间,小河静静流淌的水流,远山苍茫中众多树干更显本色,这一切点缀着皑皑雪原,截取任何一处,都是一幅极富韵味的水彩画。父亲常说:“天地一笼统,井上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短短几句的古老打油诗通俗形象描写出雪天的景色,妹妹、弟弟听了一遍就能背出,我听了多遍才勉强记住。

让人最惊喜的降雪,是在课堂上偶尔透过没有遮拦的窗户瞥见,这时同学们就会压抑着内心的欢呼相互对视。教室是草房子不能生火,北风飕飕,穿胶皮靴的脚已冻得麻木了,只盼着快点下课。下课铃响,对面三、四百米外供销社屋顶的灰瓦,已变成一块块白豆腐干子模样。多年以后,我已记不得当时下雪带来喜悦和兴奋的劲头,却还能感触到曾经彻骨寒冷的滋味。

等到放学,积雪的道路中间,已被踏出许多白雪和泥巴混在一起重复的脚印,孩子们则专找平整的地方去踩踏。我喜欢掏出皱巴巴的小手帕,拽平放到雪地上,把脸当模子在雪上压成的“鬼脸”留在路边,脸埋进雪里的一刹那,闻到一股寒凉直冲心腑。用雨伞遮挡着同伴砸过来的雪团,没砸中就拼命躲藏,被砸后又反过来拼命追撵,直到滑倒或踩着了积雪下的凼里才作罢。

因为听说学校北面三里地外,一座小商店能买到老师要求样式的大字薄,便准备和伙伴们一起午休的时候去买来。那天冒着飘扬的雪花还没跑出一里路,隐约听到旷野传来学校的预备铃声,我转身返回学校。当看到同学们回到课堂兴高采烈谈论买大字薄的经过时,心中萌生了淡淡的失望。直到现在我还在为小时候那次对纪律的认真遵守而感到遗憾和惋惜,也让我对那个远处能隐约望到的小商店和风雪中一条乡路上奔跑着几个小孩的画面充满向往。时光如往年雪花,飞舞在记忆里。

顺着这条道路的方向,在我读小学二年级的一个飞雪冬日,母亲带着我去离家北面几十里外叫东河口的镇子,销售父亲用几个月晚上的时间画的一批风俗年画,补贴家用。因为那里是母亲的娘家,镇子上亲戚特多。除了记忆里出发时小雪飘飘的清晨,到了目的地雪后初晴以及母亲娘家人的亲切帮助,我心中洒满的是雪天原野小路上的温暖和光明。

每逢下大雪,祖母就要讲一个笑话:早晨男子问正在煮早饭的妻子外面的雪下有多大,女人看后说:有薄饼厚。等一会儿又问,女人答:有烧饼厚。过一会再问,女人再答有包子厚。男人张口骂女人:好吃的婆娘。细想这个笑话,在男女平等和以“吃货”为荣的今天叫人笑不起来,毕竟时代不同了。

如果漫天飞雪,祖母从早市回来,看到乡下人来镇子上卖牛肉,就会说耕牛过冬的事。她说,耕牛怕冷,雪天里,农民会给耕牛披棉被御寒。要是耕牛快被冻死,人们就把它四脚捆起来,然后一起拽绳子把它放倒,杀牛取肉。人们拿绳子捆牛的时候,牛的双眼会流出眼泪……

想象故乡有一座几户人家的临水小村庄,晚间雪晴,幽蓝天空中升起的明月朗照在厚厚的雪地上,雪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淡黄,普通人家低矮的房子里透过木窗的灯光,映着屋外结冰的水塘,映着水塘边立在冰天雪地里姿态轻柔的柳树……这样清朗明净的景象,不是在梦里就是在画上见过。如此晶莹透亮的世界,即使地冻天寒,也会让坠入尘世的心,变得澄澈安谧。

我思念北风起处故乡的冬雪。

 

(本文刊发于《中国国土资源报》2015228版副刊版)

 

扫一扫在手机打开当前页